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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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除了許言粲以外的所有人都起晚了。
幸好是休息日，喬開霽是倒數第二個爬起來的。
童笙還在睡。
昨天他果然勉強了。
喬開霽出門看到攻組的人都起來了，還有些意外。
“你們起的比我還早, 身上肌肉不酸嗎？”
他這個只游了一半的人都覺得疲憊。
別南星對著他笑了笑，語氣有點無奈：“酸啊，累啊，但是……”
有些人自尊心太強了, 連帶著他們這些底層的也不能偷懶了。
趙景歌扭過頭，裴辭表情不變。
解雲軻看外面的花花草草。
“這都10點多了，直接吃午餐吧。”許言粲穿好圍裙，從廚房裏走出來。
“好，我來幫忙。”喬開霽走進廚房。
“你們再休息一天吧，明天你們做飯。”喬開霽轉過頭，看攻組四個人。
許言粲揶揄：“別飯沒有做成，把廚房砸了。”
攻組四人同時松了口氣。
他們現在手都擡不起來。
樂逸很快進來廚房幫忙。
他們一起吃了午飯。
樂逸吃得差不多了，問：“下午你們都出門嗎？”
“嗯，我出去見見朋友。”喬開霽先回答。
今天的行程，昨晚臨時改變了。
李PD本來準備說是有八人活動的，增進一下感情，沒想到一場游泳比賽廢了五個嘉賓，別說參與什麽活動了，就是上下樓，走路都要外八。
姿勢實在是不太美觀, 播出去懷疑要掉粉。
節目組只好臨時改變策略，沿用老傳統, 讓大家出去見見朋友或是親人, 說說在別墅裏發生的事情, 還可以向觀眾透露一下他們現在的感情線。
不過就是這麽簡單的事情，殘廢五人組看起來也不一定能達成。
“還有我也去，其他人都不去嗎？”樂逸的目光把大家都掃了一圈。
沒人吭聲。
外八著走路去也夠丟臉的。
樂逸和喬開霽商量：“這樣就只有我們兩個出門了，我開車送你過去，晚一點我們一起回來。”
喬開霽沒有車。
“好啊，我們晚上可以一起買點東西，我看冰箱裏又要空了。”喬開霽點頭。
他們吃完午餐，餐桌還是由攻組收拾。
“你們四個今天就在房間裏好好休息休息，也別互相較勁了。”李PD特地來到廚房囑咐他們。
喬開霽和童笙在討論出門的事情：“你車裏有傘嗎？我看今天天氣預報上寫要下雨。”
“有一把。”
喬開霽準備問裴辭要個車鑰匙，借一下他車裏的傘。
他跨出去一步，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縮了回來。
“李PD，借我把傘。”
“一樓的小雜貨間裏有好幾把，你自己挑個喜歡的。”
喬開霽去雜貨間裏隨便拿了一把。
李PD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看出了些許端倪。
果然昨天晚上他們在書房裏，還是發生了一點事的。
“喬開霽你回來以後，我有話要跟你聊聊。”李PD說。
喬開霽猜到火眼金睛的李PD恐怕已經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也好，他一個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今天出去見朋友，也是想和他們聊聊這些事。
樂逸開車，喬開霽坐副駕駛，兩個攝影師坐在後排。
他們兩個剛剛已經討論好了路線。
喬開霽和樂逸的運氣還算不錯，他們兩個要去的地方算得上順路。
樂逸的地點近一點，喬開霽要去的地點遠一點。
他們先到樂逸見朋友的餐廳。
兩個人下車，喬開霽坐上駕駛座。
“現在是下午一點，你等差不多三點的時候來接我，我們兩個再一起去超市。”樂逸又和喬開霽對了一遍行程。
“好。”
喬開霽開車十分鐘到了他的目的地。
他今天見的朋友是林浮田和蕭野。
他們約在了一家咖啡廳裏。
攝影師跟在喬開霽後面。
喬開霽一打開門，一眼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二人。
沒辦法，蕭野太引人註目了。
“你們來的好早。”喬開霽進來以後，他就是整個咖啡廳裏最亮眼的人了。
他和蕭野他們約的是下午一點半，現在才剛剛過了一點。
“不早了，我們猜你會早到。”林浮田招呼他坐下。
“給我點了嗎？”
“點了你的冰美式。”林浮田說。
他倒不是喜歡喝這個，只是在他們兩個面前，喝個糖水能被他倆用眼神殺死。
喬開霽坐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蕭野，笑了：“你是不是有點緊張？”
蕭野被戳中了心事，臉上一紅，嘴上不肯服輸：“沒有，只是有點冷。”
林浮田聞言，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他們在這暖氣裏坐了十分鐘了，再冷也緩過來了。
林浮田不管他，他和喬開霽聊天。
“在裏面待了一周了，感覺怎麽樣？”
喬開霽喝了一口咖啡，他正在組織語言。
“喜歡你的人很多吧，我看第一期節目你收了好多短信。”
“裏面也有友情短信。”喬開霽趕緊說。
他說完後又有些後悔。
之前他真的是這麽想的。
一開始他沒分清都是誰給他發的心動短信，後來他排除了出來。
他以為裴辭給他發是因為他們兩個最熟。
童笙給他發的是友情短信。
別南星後來倒是不給他發了，估計是給樂逸發了。
昨天發生的事情啪啪打了他的臉。
他沒有想到那兩條短信都是心動短信。
昨晚解雲軻給他發短信，把他嚇了一跳。
他差點自戀到以為解雲軻也對他有意思了。
幸好他很快想起來，解雲軻昨天和他聊天交心，估計是因為這個才發的短信。
解雲軻是真的沒有喜歡的人。
看起來之後也很難有了。
林浮田和蕭野看到他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
“我們看第一期節目的時候就已經有兩個人喜歡你了，現在是不是更多了？”
喬開霽吃了一驚。除了趙景歌還有誰嗎？
攝影師在旁邊咳嗽了一聲。
林浮田無謂地笑了笑：“這些話不能說是嗎？那算了。”
“你們節目也夠累人的。”蕭野終於開口說話了。
“所以你這家夥不能去參加節目，人家戀愛綜藝節目都是這樣的。要的就是暧昧和心跳，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哪對情侶能成。”林浮田吐槽。
蕭野撇了撇嘴。
蕭野說：“所以你現在在搞暧昧？”
喬開霽把咖啡放了下來。
他和這兩個人說話就不能喝水。
否則他會成為戀愛綜藝節目裏第一個因為嗆到進醫院的人。
“有喜歡的人了嗎？”還是林浮田問題問的有水平。
他問完以後，順手拍了蕭野腦袋一下。
蕭野瞪大眼睛，敢怒不敢言。
攝影師很有職業嗅覺地把鏡頭對向他們兩個。
蕭野眼尖，看到了：“你把鏡頭給我們這麽近幹嘛呢？”
林浮田笑了，喬開霽也被逗的笑出聲來。
攝影師尷尬地把鏡頭重新對象三人。
沒辦法，剛才那氛圍太好了。
他職業病犯了。
鏡頭調整好後，他的眼睛仍舊落在林浮田和蕭野身上。
他們兩個真的不是一對嗎？
蕭野一臉晦氣，又苦於在鏡頭前不能說什麽。
這麽鬧了一通，看著蕭野吃癟的臉，喬開霽的心情輕快了很多。
“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喬開霽說著輕嘆了口氣。
他說的很誠懇。
蕭野心直口快：“你這聽起來怎麽像是渣男發言？”
林浮田把咖啡拿起來，往他嘴裏一送。
他可以閉嘴，不用說話了。
“你不要聽他這個戀愛白癡瞎說。”
“你順應著自己的節奏和腳步來就好，就算節目裏其他七個嘉賓都喜歡你，只要你自己不喜歡，你就有權利拒絕。”
“被人喜歡又不是你的錯，沒人規定你一定要回應每一個喜歡你的人。”
“真要這麽做的話，你也別做工作了，你就天天坐在那裏，回應告白的人就完事兒了。”林浮田慢慢說。
喬開霽果然喜歡林浮田說話的風格：“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也沒那麽多人喜歡啊。”
他說完以後，林浮田和蕭野猛盯著他的臉看，眼神裏有喬開霽不理解的東西。
喬開霽頭上打了個問號。
蕭野舒服了：“你趕緊找個男朋友，等你找到了之後我再跟你說。”
喬開霽好奇：“說什麽？”
“說你的感情史。”
“可我沒談過戀愛啊。”喬開霽更不理解了。
蕭野差點都要笑出聲了。
林浮田一只手撐著下巴：“哎呀……反正你都上戀愛綜藝節目了，告訴你一點也沒關系吧。”
蕭野收斂了笑容，死命瞪著林浮田。
做什麽呢？這是他之後準備告訴喬開霽用來嘲笑他的。
“我都給你擋下多少桃花啦？”
“你也太小看自己了。”
“你可是很受歡迎的。”
林浮田說的意味深長。
攝影師趕緊拉進鏡頭，專門拍攝此時喬開霽臉上的錯愕和林浮田以及蕭野臉上沒有惡意的嘲笑。
喬開霽只會發出單音節氣聲了：“啊？”
“所以你知道了吧？節目上那些人不算什麽，喜歡你的人多了去了，你放心大膽地去尋找你想要談戀愛的對象就行，找不到我再給你介紹。”林浮田讓喬開霽放寬心。
喬開霽收了收心神：“我就上了個戀綜，之前還幫我擋著，現在你就要我全盤接收了嗎？”
“本來的事，這說明你長大了，想談戀愛了。”
喬開霽無言。
蕭野看到喬開霽吃癟就高興，他笑得更歡騰了。
真真是損友。攝影師在一邊看著的時候想。
“說起來，今天要做我這邊的直播嗎？”喬開霽想到這一茬。
他們今天要做全天直播，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輪到他。
“你這邊李PD交代不用做直播，你的內容要放到正式節目才能播放。”攝影師回答。
蕭野聽到要放錄播，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他“嘖”了一聲：“你可真是大牌。”
林浮田說：“他現在是修羅場中心，肯定大牌。”
“……你們快別說了。”
“你還有什麽不滿的？我看那些嘉賓都挺不錯的，你發小我記得不是……”林浮田喝了口咖啡。
攝影師聞言，急得眼睛都瞪大了。
你說呀，你繼續往下說呀。
林浮田記得，裴辭是這個節目的制作公司的頂頭上司。
既然節目裏沒有提到，那估計就是個秘密吧。
喬開霽聽到林浮田提起裴辭，他的神色不自覺地緊張了些：“裴辭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說他也是個不錯的擇偶對象，你別因為對他太熟悉了，反而把他忽略了。”
喬開霽不知道要怎麽說。
他能忽略裴辭嗎？
裴辭的存在感不要太強了。
蕭野插話：“你對他們感覺怎麽樣？”
喬開霽想到路上攝影師叮囑他的話，為了這個節目，他必須評價一下其他嘉賓。
“別南星和電視上的感覺不一樣，挺平易近人的，人也很好說話，挺溫柔的。”
“趙景歌很活潑，人很熱情，像……我弟弟一樣。”他說了出來。
“我和解雲軻之前沒怎麽說話啊，昨天我們才聊了聊天，他有點太正直。”喬開霽遲疑了一下。
這是可以說的嗎？
“正直怎麽能算缺點，這是優點。”林浮田幫他說話。
喬開霽笑起來：“我覺得他在這個節目上想談戀愛難了。”
林浮田和蕭野憋不住笑了：“讓你放松點，你是什麽話都往外蹦。”
“裴辭就沒什麽好講的了。”
“為什麽不好講，你講講。”蕭野靈敏地抓住了線索。
林浮田拍拍蕭野的手背，讓他稍安勿躁。
蕭野是真不會談話技巧。
林浮田來給喬開霽挖坑了：“你拋開他是你發小這一點，僅從他是一個節目嘉賓或者是你相親對象來考慮，你覺得他人怎麽樣？”
“那當然是很好了。”喬開霽這話脫口而出。
林浮田喝了口咖啡。
深藏功與名。
蕭野藏不住心事。
他晃了一下腦袋，咋舌。
林浮田不給喬開霽後悔的時間，他繼續下一個話題：“小天使組的呢，你們現在不是能組內戀愛了嗎？”
“童笙外表看起來有點冷，其實內心挺熱的，樂逸現在不怕他了，老逗他，他總是上樂逸的當。”
蕭野點頭：“我身邊有好多人喜歡他。”
“樂逸很可愛的，你們要是見到他們，估計很快能和他打成一片。”
“還有一個，你們應該還沒見到，許言粲，人特別厲害。”喬開霽把他的職業告訴林浮田和蕭野。
林浮田聽了也很佩服：“那他能混出來是真不容易。”
他們說的這些話已經完全夠節目剪輯了。
李PD也不準備放喬開霽的直播，剩下的時間他們交流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你現在好好參加節目，最近已經有不少人通過我想聯系你了，不過我覺得沒必要，你的身價還可以再漲漲。”
“你們節目組現在這麽火熱，沒有廣告商找你們拍點畫報什麽的嗎？”林浮田扭過頭問攝影師。
攝影師回答：“最近是有不少人找李PD想要拍廣告、海報，估計很快就會有工作了。”
“嗯，到時候你可以先去拍拍節目組安排的，找找感覺。”林浮田給他規劃。
“看了節目，又聽你描述了這些人後，我還挺想給你們目組的嘉賓拍兩張照片。”
“個個都是大帥哥，還很有個性，拍起來一定很過癮。”林浮田靠在椅子上。
光用想象的，他就已經在激動了。
“要是您來給他們拍照片，激動的應該是我們李PD才對。”攝影師心下一動。
“那有機會合作合作。”林浮田是真的想拍，無關名氣和錢財。
他們倆還真聊上了。
喬開霽不管林浮田，他看蕭野：“你最近怎麽樣？”
“能怎麽樣，老樣子。”蕭野一看沒鏡頭了，人垮了點。
“你現在是不是不能上網看評價？”蕭野壓低聲音。
喬開霽搖搖頭。
“你們李PD沒那麽好心，這些靠流量為生的人心都是黑的。”
“不過問題不大，你現在粉絲也多，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步調走。”
蕭野沒有直接說，喬開霽聽懂了。
估計現在網上對他的□□有很多，與此同時，他憑靠自己也吸了很多粉。
喬開霽粲然一笑：“你對我還挺有信心的。”
“呸，滾，我好心跟你說兩句。”
他們聊到了兩點多。
喬開霽看了眼時間，現在距離3點還有半個多小時。
考慮到樂逸不一定能聊那麽久，他現在過去等著正好。
“那我走了。”喬開霽站起來。
“嗯，我們馬上就會見面了，你不要給自己預設太大的心理壓力。”林浮田已經和李PD談完了。
他會去給嘉賓們拍照。
“也不知道這一場聊天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還能給你白撿個工作。”
“那還不是我業務能力好。”
他們有說有笑地離開了咖啡廳。
喬開霽上車，朝著樂逸跟他所說的地址行駛而去。
喬開霽把車停在外面的廣場上。
他車停的位置很正好，前面就是店家透明的玻璃，樂逸和他朋友坐在那裏聊天。
喬開霽問攝影師：“那個是他同樣做自媒體的朋友嗎？”
樂逸那裏也有個攝影師跟著，他們兩個剛剛還通過手機短信確定嘉賓的位置。
“不是，說是高中同學什麽的，好幾年的朋友了。”
喬開霽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按照樂逸的性格，會叫同樣做主播的網友來。
樂逸對待這個節目比他想象的更真誠一點。
他們在外面等了大概十分鐘，樂逸和他這個朋友關系是真的好。
喬開霽能看到他們笑的抖動起來的肩膀。
他在外面看著都覺得開心。
喬開霽跟著一塊兒傻笑的時候，他眉頭一皺。
“那是誰？”
他離得遠，看的不是很真切，只能看個大概的輪廓。
那看起來像是一對中年夫妻。
那對中年夫妻停住在樂逸身邊。
問路的？看節目的？還是樂逸的粉絲？
喬開霽這個疑問在樂逸猛地站起來，接著挨了一巴掌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喬開霽！”攝影師叫了起來。
喬開霽推開車門，鑰匙都沒拔，大踏步沖進小餐廳。
攝影師趕緊把鑰匙拔了跟上去。
這都叫什麽事啊！
喬開霽打開餐廳的大門時，餐廳裏已經有了一陣恐慌的尖叫聲。
“你這個瘋子！”中年男人刺耳的尖叫聲傳入喬開霽耳朵。
“你居然還敢上節目，你這個沒有禮儀廉恥的東西，你怎麽會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
“早知道我會生下你這玩意兒，我當年就應該把你打了！”
中年女人也罵了起來。
喬開霽立刻察覺到這兩人的身份。
樂逸長得不矮，他在別墅的八個嘉賓裏占不到優勢，但走在路上也是個子高挑的帥哥一枚。
然而此刻他低著頭，勾樓著背，完全沒有了喬開霽印象裏他的活潑和外向。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烏雲籠罩，細雨飄搖。
樂逸站在這一片陰影下，喬開霽沒有看到他的臉，卻從他的身姿上讀到了近乎枯萎的絕望和痛苦。
“你怎麽好意思上節目的？你居然還有臉上節目！”樂逸的父親的手高高揚起，眼看著又要落到樂逸的臉上。
喬開霽的腳已經動起來，他一把把樂逸的父親推開，接著把樂逸護在身後。
樂逸嚇了一跳。
喬開霽的身材不是很壯實。
他長得比樂逸高，寬肩窄腰，身姿站的極為挺拔。
是樂逸沒有見過的喬開霽。
喬開霽此時僅從背影上就能感知到他的怒氣與堅定。
樂逸一只手捏住了喬開霽的衣服，他毫無感知，淚水已經從他的眼眶中流下。
這一刻他感覺到無比安心。
“你是誰？”樂逸父親被喬開霽的氣勢嚇了一跳，他不自覺哆嗦了一下。
“我是他朋友。”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管你是誰，當眾打人都是違法的，如果你執意要這麽做的話，那我只能報警了。”喬開霽說著從兜裏掏出了手機。
樂逸母親伸手就要奪喬開霽的手機。
喬開霽把手舉起來，那夫妻倆就撲上來，要訴諸暴力。
圍觀的群眾眼睛沒眨一下，可他們沒看清。
就只見眼前那麽一閃，喬開霽居然輕輕松松地制服住了樂逸的父親。
他動作幹凈利索，又因為他看起來纖細的身體，顯得輕飄飄的。
與輕飄飄不同，樂逸的父親被他壓制著，手不能動彈，發出吃痛的叫聲。
喬開霽身體不好，為了給他強身健體，家裏想盡了一切辦法。
那些不怎麽費力的防身術，喬開霽全都學了一遍。
高深的他不會，對付普通人，輕輕松松。
“你放開他！”樂逸的母親叫起來。
她嘴上叫得很兇，手上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現在樂逸的父親表情看起來十分猙獰。
“沒用的東西！你就在那裏幹看著嗎？我們可是你的父母，你父母都這樣了，你不說話嗎？”樂逸的父親被壓制著，還不忘大吼大叫。
“白眼狼，沒良心的東西！”樂逸的母親也跟著叫起來。
“幫我打個報警電話。”喬開霽對攝影師說。
他已經看出來了。樂逸的父母根本不具備可以理性溝通的可能性，和他們說再多也沒有意義。
“你敢打電話！你敢打電話，我今天就把他綁回去關在家裏。”
“我想起來了。你這個混蛋和他是一夥的，也在上那個節目，你們這群不要臉的東西！”
“骯臟！惡心！在節目上找對象也不嫌丟人！”
喬開霽沒有回他們，他的手機開著錄音，這兩個人說的話越多，他越覺得惡心。
樂逸居然是他們生出來的。
這簡直不可思議。
“你還不放開我？真不知道你們父母是怎麽教導你們的，沒臉沒皮的東西！”樂逸的父親被壓著也要吵。
他剛剛說完喬開霽還真的放開了他。
樂逸的父親嘴上罵的厲害，獲得自由後他生怕喬開霽又故計重施，往後退了兩步。
喬開霽這麽做是因為保安來了。
保安很快制住了這兩個撒潑的人。
喬開霽沒來得及報警，警察就來了，是商城裏報的警。
節目組反應很迅速，請來了律師。
樂逸的朋友節目組讓他先走了，樂逸父母好像是尾隨他來的，他也受了很大驚嚇，不適合留在這裏了。
那對夫妻嘴巴跟機關槍一樣，到了警局也沒個消停，甚至還因為周圍聚集起了更多的人，他們罵的更利索。
樂逸被籠罩在各種目光下。
同情、探究、鄙夷、嘆息、煩躁……
他像一條擱淺的魚，在熾熱的陽光下拼命地張大嘴巴。
可生命和活力依舊在流逝。
他好像快死了。
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像海浪拍打著海岸，滋潤了枯竭的魚。
樂逸找回了呼吸。
他們從警局裏出來的時候，天邊是桔紅色的晚霞，他們站在落日的餘暉下，地上還有下雨過後的痕跡。
“樂逸，我們暫時把你父母勸回去了，你先不要有心理壓力，他們肯定不敢來打擾你了。”節目組派來的工作人員安慰他。
他們雖然沒有正面相處，但也在別墅裏看著他們生活了一周多，有了感情，很同情他的遭遇。
因為只打了一個巴掌，沒受什麽傷，又是血親，節目組的律師據理力爭，和警察一起聯合起來，連哄帶騙的，說再發生這樣的事，就要把他們拘留起來，這才勉強嚇退了那對夫妻。
“沒事的，我就是……就是有點累。”樂逸按了按太陽穴。
喬開霽陪他回到車裏。
車內部的攝像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拆了，留給他們兩個完全密閉的私人空間。
他們在車裏坐了十來分鐘，樂逸先開口。
“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那不是笑話。”喬開霽的手落在樂逸的頭上，他很快收了回去。
“肩膀……能借我一下嗎？”樂逸問。
“可以的。”
樂逸把頭靠在喬開霽肩膀上。
喬開霽調整坐姿，方便他更好靠：“是因為性向的問題嗎？”
“有點……也不全是。”
同性戀在現在的社會環境裏，已經不算什麽事了，只有一小撮的人歇斯底裏地不能接受。
“他們只是想控制我而已，覺得我偏離了他們給我計劃的軌道，所以憎惡我。”樂逸的話說得斷斷續續的。
樂逸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他的父母對他的家教很嚴，樂逸小時候學琴、學畫畫、學各種東西，最多的，當然是學習。
他初中以後就不再學習任何課外興趣和特長，全身心投入在學習上。
他考了重點大學，還保研了。
“我沒有研究生畢業，我逃跑了。”
他學都沒上完就去打游戲，做主播。
他憑靠著自己優越的顏值和聰明的大腦，硬是在這條人滿為患的路上殺出一條血路。
樂逸說到這裏的時候，像是談起什麽有趣的事情，他壓低了聲音，裏面浮現出一絲嘲弄：“說起來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做游戲主播嗎？”
“為什麽？”
“因為我想叛逆一把，不想再做他們的傀儡。”
“但是在我的人生中，所能想到的最嚴重的、有關於叛逆的事情，就是打游戲。”他說著自己都笑得停不下來。
“什麽吸D、飆車、做黃毛鬼火，我想到了，不敢做，更嚴重的我都不懂，我能接受的最大的叛逆就是打游戲了。”
喬開霽笑不出來，他最後只能抱緊樂逸。
“後來我還去學喝酒、抽煙，喝酒還行，抽煙太嗆了，我看到好多人抽煙抽的肺都黑了，太嚇人了，我一包煙抽了半根，我給扔垃圾桶了。”
“還有我嘗試著每天吃泡面、喝可樂，吃了三天我就受不了，我直接吐了，我只好自己做飯，為了維持我的叛逆人設，我故意不看教程，每天都吃很難吃的飯。”
“那你現在做得很好吃。”
“是啊，我連叛逆都學不好。”樂逸也被自己逗笑了。
“我真是太失敗了。”他忽然洩氣。
喬開霽說：“你這樣的人生還叫失敗，別人還怎麽活啊。”
“你不是做什麽都成功了，還自己賺了錢、買了房，你才26，人家35歲都不一定能有你這成就。”
“這倒也是。”
喬開霽不知道怎麽安慰他，他這時候說任何安慰的話對於樂逸來說，都是矯情的。
樂逸在這樣的環境裏生活了26年，還能活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想清楚了。
只是那些陰影，不是想通了就能消失的。
這些都是烙印在他生命裏已經無法磨滅的痕跡。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痛苦。
“說起來，你剛剛那手好帥啊。”樂逸自己先挑起了一個新的話題。
喬開霽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也就欺負欺負什麽也不會的人，還好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不會，我才能露兩手，回去我教你。”
“好啊。”
他們在車裏坐了二十分鐘，大多數時候都是沈默，說話的時候也都是樂逸說得多，喬開霽就只做一個傾聽者。
樂逸對此松了口氣。
他真的很怕喬開霽說什麽話來安慰他，或者同情他。
還好喬開霽沒有這麽做。
“咚咚咚。”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敲了敲車窗。
“已經耽誤夠久的時間了，我們回去吧。”樂逸主動坐直。
喬開霽的手放在車門上的時候，他扭過頭。
外面天已經黑了，喬開霽的身影也籠罩在黑暗裏，他的聲音從黑暗裏傳來，帶著很強大的信念和力量：“樂逸，你真的很優秀，也特別帥氣，我是發自肺腑地這麽想的。”
“以後我們還是好朋友，有事情的話一定要和我說。”
不是所有人都有掙脫困境的勇氣的。
喬開霽出去了。
樂逸用手捂住臉，他擦了擦眼角滲出的淚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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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是休息日，喬開霽是倒數第二個爬起來的。
童笙還在睡。
昨天他果然勉強了。
喬開霽出門看到攻組的人都起來了，還有些意外。
“你們起的比我還早, 身上肌肉不酸嗎？”
他這個只游了一半的人都覺得疲憊。
別南星對著他笑了笑，語氣有點無奈：“酸啊，累啊，但是……”
有些人自尊心太強了, 連帶著他們這些底層的也不能偷懶了。
趙景歌扭過頭，裴辭表情不變。
解雲軻看外面的花花草草。
“這都10點多了，直接吃午餐吧。”許言粲穿好圍裙，從廚房裏走出來。
“好，我來幫忙。”喬開霽走進廚房。
“你們再休息一天吧，明天你們做飯。”喬開霽轉過頭，看攻組四個人。
許言粲揶揄：“別飯沒有做成，把廚房砸了。”
攻組四人同時松了口氣。
他們現在手都擡不起來。
樂逸很快進來廚房幫忙。
他們一起吃了午飯。
樂逸吃得差不多了，問：“下午你們都出門嗎？”
“嗯，我出去見見朋友。”喬開霽先回答。
今天的行程，昨晚臨時改變了。
李PD本來準備說是有八人活動的，增進一下感情，沒想到一場游泳比賽廢了五個嘉賓，別說參與什麽活動了，就是上下樓，走路都要外八。
姿勢實在是不太美觀, 播出去懷疑要掉粉。
節目組只好臨時改變策略，沿用老傳統, 讓大家出去見見朋友或是親人, 說說在別墅裏發生的事情, 還可以向觀眾透露一下他們現在的感情線。
不過就是這麽簡單的事情，殘廢五人組看起來也不一定能達成。
“還有我也去，其他人都不去嗎？”樂逸的目光把大家都掃了一圈。
沒人吭聲。
外八著走路去也夠丟臉的。
樂逸和喬開霽商量：“這樣就只有我們兩個出門了，我開車送你過去，晚一點我們一起回來。”
喬開霽沒有車。
“好啊，我們晚上可以一起買點東西，我看冰箱裏又要空了。”喬開霽點頭。
他們吃完午餐，餐桌還是由攻組收拾。
“你們四個今天就在房間裏好好休息休息，也別互相較勁了。”李PD特地來到廚房囑咐他們。
喬開霽和童笙在討論出門的事情：“你車裏有傘嗎？我看今天天氣預報上寫要下雨。”
“有一把。”
喬開霽準備問裴辭要個車鑰匙，借一下他車裏的傘。
他跨出去一步，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縮了回來。
“李PD，借我把傘。”
“一樓的小雜貨間裏有好幾把，你自己挑個喜歡的。”
喬開霽去雜貨間裏隨便拿了一把。
李PD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看出了些許端倪。
果然昨天晚上他們在書房裏，還是發生了一點事的。
“喬開霽你回來以後，我有話要跟你聊聊。”李PD說。
喬開霽猜到火眼金睛的李PD恐怕已經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也好，他一個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今天出去見朋友，也是想和他們聊聊這些事。
樂逸開車，喬開霽坐副駕駛，兩個攝影師坐在後排。
他們兩個剛剛已經討論好了路線。
喬開霽和樂逸的運氣還算不錯，他們兩個要去的地方算得上順路。
樂逸的地點近一點，喬開霽要去的地點遠一點。
他們先到樂逸見朋友的餐廳。
兩個人下車，喬開霽坐上駕駛座。
“現在是下午一點，你等差不多三點的時候來接我，我們兩個再一起去超市。”樂逸又和喬開霽對了一遍行程。
“好。”
喬開霽開車十分鐘到了他的目的地。
他今天見的朋友是林浮田和蕭野。
他們約在了一家咖啡廳裏。
攝影師跟在喬開霽後面。
喬開霽一打開門，一眼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二人。
沒辦法，蕭野太引人註目了。
“你們來的好早。”喬開霽進來以後，他就是整個咖啡廳裏最亮眼的人了。
他和蕭野他們約的是下午一點半，現在才剛剛過了一點。
“不早了，我們猜你會早到。”林浮田招呼他坐下。
“給我點了嗎？”
“點了你的冰美式。”林浮田說。
他倒不是喜歡喝這個，只是在他們兩個面前，喝個糖水能被他倆用眼神殺死。
喬開霽坐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蕭野，笑了：“你是不是有點緊張？”
蕭野被戳中了心事，臉上一紅，嘴上不肯服輸：“沒有，只是有點冷。”
林浮田聞言，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他們在這暖氣裏坐了十分鐘了，再冷也緩過來了。
林浮田不管他，他和喬開霽聊天。
“在裏面待了一周了，感覺怎麽樣？”
喬開霽喝了一口咖啡，他正在組織語言。
“喜歡你的人很多吧，我看第一期節目你收了好多短信。”
“裏面也有友情短信。”喬開霽趕緊說。
他說完後又有些後悔。
之前他真的是這麽想的。
一開始他沒分清都是誰給他發的心動短信，後來他排除了出來。
他以為裴辭給他發是因為他們兩個最熟。
童笙給他發的是友情短信。
別南星後來倒是不給他發了，估計是給樂逸發了。
昨天發生的事情啪啪打了他的臉。
他沒有想到那兩條短信都是心動短信。
昨晚解雲軻給他發短信，把他嚇了一跳。
他差點自戀到以為解雲軻也對他有意思了。
幸好他很快想起來，解雲軻昨天和他聊天交心，估計是因為這個才發的短信。
解雲軻是真的沒有喜歡的人。
看起來之後也很難有了。
林浮田和蕭野看到他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
“我們看第一期節目的時候就已經有兩個人喜歡你了，現在是不是更多了？”
喬開霽吃了一驚。除了趙景歌還有誰嗎？
攝影師在旁邊咳嗽了一聲。
林浮田無謂地笑了笑：“這些話不能說是嗎？那算了。”
“你們節目也夠累人的。”蕭野終於開口說話了。
“所以你這家夥不能去參加節目，人家戀愛綜藝節目都是這樣的。要的就是暧昧和心跳，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哪對情侶能成。”林浮田吐槽。
蕭野撇了撇嘴。
蕭野說：“所以你現在在搞暧昧？”
喬開霽把咖啡放了下來。
他和這兩個人說話就不能喝水。
否則他會成為戀愛綜藝節目裏第一個因為嗆到進醫院的人。
“有喜歡的人了嗎？”還是林浮田問題問的有水平。
他問完以後，順手拍了蕭野腦袋一下。
蕭野瞪大眼睛，敢怒不敢言。
攝影師很有職業嗅覺地把鏡頭對向他們兩個。
蕭野眼尖，看到了：“你把鏡頭給我們這麽近幹嘛呢？”
林浮田笑了，喬開霽也被逗的笑出聲來。
攝影師尷尬地把鏡頭重新對象三人。
沒辦法，剛才那氛圍太好了。
他職業病犯了。
鏡頭調整好後，他的眼睛仍舊落在林浮田和蕭野身上。
他們兩個真的不是一對嗎？
蕭野一臉晦氣，又苦於在鏡頭前不能說什麽。
這麽鬧了一通，看著蕭野吃癟的臉，喬開霽的心情輕快了很多。
“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喬開霽說著輕嘆了口氣。
他說的很誠懇。
蕭野心直口快：“你這聽起來怎麽像是渣男發言？”
林浮田把咖啡拿起來，往他嘴裏一送。
他可以閉嘴，不用說話了。
“你不要聽他這個戀愛白癡瞎說。”
“你順應著自己的節奏和腳步來就好，就算節目裏其他七個嘉賓都喜歡你，只要你自己不喜歡，你就有權利拒絕。”
“被人喜歡又不是你的錯，沒人規定你一定要回應每一個喜歡你的人。”
“真要這麽做的話，你也別做工作了，你就天天坐在那裏，回應告白的人就完事兒了。”林浮田慢慢說。
喬開霽果然喜歡林浮田說話的風格：“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也沒那麽多人喜歡啊。”
他說完以後，林浮田和蕭野猛盯著他的臉看，眼神裏有喬開霽不理解的東西。
喬開霽頭上打了個問號。
蕭野舒服了：“你趕緊找個男朋友，等你找到了之後我再跟你說。”
喬開霽好奇：“說什麽？”
“說你的感情史。”
“可我沒談過戀愛啊。”喬開霽更不理解了。
蕭野差點都要笑出聲了。
林浮田一只手撐著下巴：“哎呀……反正你都上戀愛綜藝節目了，告訴你一點也沒關系吧。”
蕭野收斂了笑容，死命瞪著林浮田。
做什麽呢？這是他之後準備告訴喬開霽用來嘲笑他的。
“我都給你擋下多少桃花啦？”
“你也太小看自己了。”
“你可是很受歡迎的。”
林浮田說的意味深長。
攝影師趕緊拉進鏡頭，專門拍攝此時喬開霽臉上的錯愕和林浮田以及蕭野臉上沒有惡意的嘲笑。
喬開霽只會發出單音節氣聲了：“啊？”
“所以你知道了吧？節目上那些人不算什麽，喜歡你的人多了去了，你放心大膽地去尋找你想要談戀愛的對象就行，找不到我再給你介紹。”林浮田讓喬開霽放寬心。
喬開霽收了收心神：“我就上了個戀綜，之前還幫我擋著，現在你就要我全盤接收了嗎？”
“本來的事，這說明你長大了，想談戀愛了。”
喬開霽無言。
蕭野看到喬開霽吃癟就高興，他笑得更歡騰了。
真真是損友。攝影師在一邊看著的時候想。
“說起來，今天要做我這邊的直播嗎？”喬開霽想到這一茬。
他們今天要做全天直播，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輪到他。
“你這邊李PD交代不用做直播，你的內容要放到正式節目才能播放。”攝影師回答。
蕭野聽到要放錄播，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他“嘖”了一聲：“你可真是大牌。”
林浮田說：“他現在是修羅場中心，肯定大牌。”
“……你們快別說了。”
“你還有什麽不滿的？我看那些嘉賓都挺不錯的，你發小我記得不是……”林浮田喝了口咖啡。
攝影師聞言，急得眼睛都瞪大了。
你說呀，你繼續往下說呀。
林浮田記得，裴辭是這個節目的制作公司的頂頭上司。
既然節目裏沒有提到，那估計就是個秘密吧。
喬開霽聽到林浮田提起裴辭，他的神色不自覺地緊張了些：“裴辭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說他也是個不錯的擇偶對象，你別因為對他太熟悉了，反而把他忽略了。”
喬開霽不知道要怎麽說。
他能忽略裴辭嗎？
裴辭的存在感不要太強了。
蕭野插話：“你對他們感覺怎麽樣？”
喬開霽想到路上攝影師叮囑他的話，為了這個節目，他必須評價一下其他嘉賓。
“別南星和電視上的感覺不一樣，挺平易近人的，人也很好說話，挺溫柔的。”
“趙景歌很活潑，人很熱情，像……我弟弟一樣。”他說了出來。
“我和解雲軻之前沒怎麽說話啊，昨天我們才聊了聊天，他有點太正直。”喬開霽遲疑了一下。
這是可以說的嗎？
“正直怎麽能算缺點，這是優點。”林浮田幫他說話。
喬開霽笑起來：“我覺得他在這個節目上想談戀愛難了。”
林浮田和蕭野憋不住笑了：“讓你放松點，你是什麽話都往外蹦。”
“裴辭就沒什麽好講的了。”
“為什麽不好講，你講講。”蕭野靈敏地抓住了線索。
林浮田拍拍蕭野的手背，讓他稍安勿躁。
蕭野是真不會談話技巧。
林浮田來給喬開霽挖坑了：“你拋開他是你發小這一點，僅從他是一個節目嘉賓或者是你相親對象來考慮，你覺得他人怎麽樣？”
“那當然是很好了。”喬開霽這話脫口而出。
林浮田喝了口咖啡。
深藏功與名。
蕭野藏不住心事。
他晃了一下腦袋，咋舌。
林浮田不給喬開霽後悔的時間，他繼續下一個話題：“小天使組的呢，你們現在不是能組內戀愛了嗎？”
“童笙外表看起來有點冷，其實內心挺熱的，樂逸現在不怕他了，老逗他，他總是上樂逸的當。”
蕭野點頭：“我身邊有好多人喜歡他。”
“樂逸很可愛的，你們要是見到他們，估計很快能和他打成一片。”
“還有一個，你們應該還沒見到，許言粲，人特別厲害。”喬開霽把他的職業告訴林浮田和蕭野。
林浮田聽了也很佩服：“那他能混出來是真不容易。”
他們說的這些話已經完全夠節目剪輯了。
李PD也不準備放喬開霽的直播，剩下的時間他們交流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你現在好好參加節目，最近已經有不少人通過我想聯系你了，不過我覺得沒必要，你的身價還可以再漲漲。”
“你們節目組現在這麽火熱，沒有廣告商找你們拍點畫報什麽的嗎？”林浮田扭過頭問攝影師。
攝影師回答：“最近是有不少人找李PD想要拍廣告、海報，估計很快就會有工作了。”
“嗯，到時候你可以先去拍拍節目組安排的，找找感覺。”林浮田給他規劃。
“看了節目，又聽你描述了這些人後，我還挺想給你們目組的嘉賓拍兩張照片。”
“個個都是大帥哥，還很有個性，拍起來一定很過癮。”林浮田靠在椅子上。
光用想象的，他就已經在激動了。
“要是您來給他們拍照片，激動的應該是我們李PD才對。”攝影師心下一動。
“那有機會合作合作。”林浮田是真的想拍，無關名氣和錢財。
他們倆還真聊上了。
喬開霽不管林浮田，他看蕭野：“你最近怎麽樣？”
“能怎麽樣，老樣子。”蕭野一看沒鏡頭了，人垮了點。
“你現在是不是不能上網看評價？”蕭野壓低聲音。
喬開霽搖搖頭。
“你們李PD沒那麽好心，這些靠流量為生的人心都是黑的。”
“不過問題不大，你現在粉絲也多，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步調走。”
蕭野沒有直接說，喬開霽聽懂了。
估計現在網上對他的□□有很多，與此同時，他憑靠自己也吸了很多粉。
喬開霽粲然一笑：“你對我還挺有信心的。”
“呸，滾，我好心跟你說兩句。”
他們聊到了兩點多。
喬開霽看了眼時間，現在距離3點還有半個多小時。
考慮到樂逸不一定能聊那麽久，他現在過去等著正好。
“那我走了。”喬開霽站起來。
“嗯，我們馬上就會見面了，你不要給自己預設太大的心理壓力。”林浮田已經和李PD談完了。
他會去給嘉賓們拍照。
“也不知道這一場聊天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還能給你白撿個工作。”
“那還不是我業務能力好。”
他們有說有笑地離開了咖啡廳。
喬開霽上車，朝著樂逸跟他所說的地址行駛而去。
喬開霽把車停在外面的廣場上。
他車停的位置很正好，前面就是店家透明的玻璃，樂逸和他朋友坐在那裏聊天。
喬開霽問攝影師：“那個是他同樣做自媒體的朋友嗎？”
樂逸那裏也有個攝影師跟著，他們兩個剛剛還通過手機短信確定嘉賓的位置。
“不是，說是高中同學什麽的，好幾年的朋友了。”
喬開霽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按照樂逸的性格，會叫同樣做主播的網友來。
樂逸對待這個節目比他想象的更真誠一點。
他們在外面等了大概十分鐘，樂逸和他這個朋友關系是真的好。
喬開霽能看到他們笑的抖動起來的肩膀。
他在外面看著都覺得開心。
喬開霽跟著一塊兒傻笑的時候，他眉頭一皺。
“那是誰？”
他離得遠，看的不是很真切，只能看個大概的輪廓。
那看起來像是一對中年夫妻。
那對中年夫妻停住在樂逸身邊。
問路的？看節目的？還是樂逸的粉絲？
喬開霽這個疑問在樂逸猛地站起來，接著挨了一巴掌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喬開霽！”攝影師叫了起來。
喬開霽推開車門，鑰匙都沒拔，大踏步沖進小餐廳。
攝影師趕緊把鑰匙拔了跟上去。
這都叫什麽事啊！
喬開霽打開餐廳的大門時，餐廳裏已經有了一陣恐慌的尖叫聲。
“你這個瘋子！”中年男人刺耳的尖叫聲傳入喬開霽耳朵。
“你居然還敢上節目，你這個沒有禮儀廉恥的東西，你怎麽會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
“早知道我會生下你這玩意兒，我當年就應該把你打了！”
中年女人也罵了起來。
喬開霽立刻察覺到這兩人的身份。
樂逸長得不矮，他在別墅的八個嘉賓裏占不到優勢，但走在路上也是個子高挑的帥哥一枚。
然而此刻他低著頭，勾樓著背，完全沒有了喬開霽印象裏他的活潑和外向。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烏雲籠罩，細雨飄搖。
樂逸站在這一片陰影下，喬開霽沒有看到他的臉，卻從他的身姿上讀到了近乎枯萎的絕望和痛苦。
“你怎麽好意思上節目的？你居然還有臉上節目！”樂逸的父親的手高高揚起，眼看著又要落到樂逸的臉上。
喬開霽的腳已經動起來，他一把把樂逸的父親推開，接著把樂逸護在身後。
樂逸嚇了一跳。
喬開霽的身材不是很壯實。
他長得比樂逸高，寬肩窄腰，身姿站的極為挺拔。
是樂逸沒有見過的喬開霽。
喬開霽此時僅從背影上就能感知到他的怒氣與堅定。
樂逸一只手捏住了喬開霽的衣服，他毫無感知，淚水已經從他的眼眶中流下。
這一刻他感覺到無比安心。
“你是誰？”樂逸父親被喬開霽的氣勢嚇了一跳，他不自覺哆嗦了一下。
“我是他朋友。”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管你是誰，當眾打人都是違法的，如果你執意要這麽做的話，那我只能報警了。”喬開霽說著從兜裏掏出了手機。
樂逸母親伸手就要奪喬開霽的手機。
喬開霽把手舉起來，那夫妻倆就撲上來，要訴諸暴力。
圍觀的群眾眼睛沒眨一下，可他們沒看清。
就只見眼前那麽一閃，喬開霽居然輕輕松松地制服住了樂逸的父親。
他動作幹凈利索，又因為他看起來纖細的身體，顯得輕飄飄的。
與輕飄飄不同，樂逸的父親被他壓制著，手不能動彈，發出吃痛的叫聲。
喬開霽身體不好，為了給他強身健體，家裏想盡了一切辦法。
那些不怎麽費力的防身術，喬開霽全都學了一遍。
高深的他不會，對付普通人，輕輕松松。
“你放開他！”樂逸的母親叫起來。
她嘴上叫得很兇，手上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現在樂逸的父親表情看起來十分猙獰。
“沒用的東西！你就在那裏幹看著嗎？我們可是你的父母，你父母都這樣了，你不說話嗎？”樂逸的父親被壓制著，還不忘大吼大叫。
“白眼狼，沒良心的東西！”樂逸的母親也跟著叫起來。
“幫我打個報警電話。”喬開霽對攝影師說。
他已經看出來了。樂逸的父母根本不具備可以理性溝通的可能性，和他們說再多也沒有意義。
“你敢打電話！你敢打電話，我今天就把他綁回去關在家裏。”
“我想起來了。你這個混蛋和他是一夥的，也在上那個節目，你們這群不要臉的東西！”
“骯臟！惡心！在節目上找對象也不嫌丟人！”
喬開霽沒有回他們，他的手機開著錄音，這兩個人說的話越多，他越覺得惡心。
樂逸居然是他們生出來的。
這簡直不可思議。
“你還不放開我？真不知道你們父母是怎麽教導你們的，沒臉沒皮的東西！”樂逸的父親被壓著也要吵。
他剛剛說完喬開霽還真的放開了他。
樂逸的父親嘴上罵的厲害，獲得自由後他生怕喬開霽又故計重施，往後退了兩步。
喬開霽這麽做是因為保安來了。
保安很快制住了這兩個撒潑的人。
喬開霽沒來得及報警，警察就來了，是商城裏報的警。
節目組反應很迅速，請來了律師。
樂逸的朋友節目組讓他先走了，樂逸父母好像是尾隨他來的，他也受了很大驚嚇，不適合留在這裏了。
那對夫妻嘴巴跟機關槍一樣，到了警局也沒個消停，甚至還因為周圍聚集起了更多的人，他們罵的更利索。
樂逸被籠罩在各種目光下。
同情、探究、鄙夷、嘆息、煩躁……
他像一條擱淺的魚，在熾熱的陽光下拼命地張大嘴巴。
可生命和活力依舊在流逝。
他好像快死了。
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像海浪拍打著海岸，滋潤了枯竭的魚。
樂逸找回了呼吸。
他們從警局裏出來的時候，天邊是桔紅色的晚霞，他們站在落日的餘暉下，地上還有下雨過後的痕跡。
“樂逸，我們暫時把你父母勸回去了，你先不要有心理壓力，他們肯定不敢來打擾你了。”節目組派來的工作人員安慰他。
他們雖然沒有正面相處，但也在別墅裏看著他們生活了一周多，有了感情，很同情他的遭遇。
因為只打了一個巴掌，沒受什麽傷，又是血親，節目組的律師據理力爭，和警察一起聯合起來，連哄帶騙的，說再發生這樣的事，就要把他們拘留起來，這才勉強嚇退了那對夫妻。
“沒事的，我就是……就是有點累。”樂逸按了按太陽穴。
喬開霽陪他回到車裏。
車內部的攝像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拆了，留給他們兩個完全密閉的私人空間。
他們在車裏坐了十來分鐘，樂逸先開口。
“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那不是笑話。”喬開霽的手落在樂逸的頭上，他很快收了回去。
“肩膀……能借我一下嗎？”樂逸問。
“可以的。”
樂逸把頭靠在喬開霽肩膀上。
喬開霽調整坐姿，方便他更好靠：“是因為性向的問題嗎？”
“有點……也不全是。”
同性戀在現在的社會環境裏，已經不算什麽事了，只有一小撮的人歇斯底裏地不能接受。
“他們只是想控制我而已，覺得我偏離了他們給我計劃的軌道，所以憎惡我。”樂逸的話說得斷斷續續的。
樂逸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他的父母對他的家教很嚴，樂逸小時候學琴、學畫畫、學各種東西，最多的，當然是學習。
他初中以後就不再學習任何課外興趣和特長，全身心投入在學習上。
他考了重點大學，還保研了。
“我沒有研究生畢業，我逃跑了。”
他學都沒上完就去打游戲，做主播。
他憑靠著自己優越的顏值和聰明的大腦，硬是在這條人滿為患的路上殺出一條血路。
樂逸說到這裏的時候，像是談起什麽有趣的事情，他壓低了聲音，裏面浮現出一絲嘲弄：“說起來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做游戲主播嗎？”
“為什麽？”
“因為我想叛逆一把，不想再做他們的傀儡。”
“但是在我的人生中，所能想到的最嚴重的、有關於叛逆的事情，就是打游戲。”他說著自己都笑得停不下來。
“什麽吸D、飆車、做黃毛鬼火，我想到了，不敢做，更嚴重的我都不懂，我能接受的最大的叛逆就是打游戲了。”
喬開霽笑不出來，他最後只能抱緊樂逸。
“後來我還去學喝酒、抽煙，喝酒還行，抽煙太嗆了，我看到好多人抽煙抽的肺都黑了，太嚇人了，我一包煙抽了半根，我給扔垃圾桶了。”
“還有我嘗試著每天吃泡面、喝可樂，吃了三天我就受不了，我直接吐了，我只好自己做飯，為了維持我的叛逆人設，我故意不看教程，每天都吃很難吃的飯。”
“那你現在做得很好吃。”
“是啊，我連叛逆都學不好。”樂逸也被自己逗笑了。
“我真是太失敗了。”他忽然洩氣。
喬開霽說：“你這樣的人生還叫失敗，別人還怎麽活啊。”
“你不是做什麽都成功了，還自己賺了錢、買了房，你才26，人家35歲都不一定能有你這成就。”
“這倒也是。”
喬開霽不知道怎麽安慰他，他這時候說任何安慰的話對於樂逸來說，都是矯情的。
樂逸在這樣的環境裏生活了26年，還能活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想清楚了。
只是那些陰影，不是想通了就能消失的。
這些都是烙印在他生命裏已經無法磨滅的痕跡。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痛苦。
“說起來，你剛剛那手好帥啊。”樂逸自己先挑起了一個新的話題。
喬開霽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也就欺負欺負什麽也不會的人，還好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不會，我才能露兩手，回去我教你。”
“好啊。”
他們在車裏坐了二十分鐘，大多數時候都是沈默，說話的時候也都是樂逸說得多，喬開霽就只做一個傾聽者。
樂逸對此松了口氣。
他真的很怕喬開霽說什麽話來安慰他，或者同情他。
還好喬開霽沒有這麽做。
“咚咚咚。”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敲了敲車窗。
“已經耽誤夠久的時間了，我們回去吧。”樂逸主動坐直。
喬開霽的手放在車門上的時候，他扭過頭。
外面天已經黑了，喬開霽的身影也籠罩在黑暗裏，他的聲音從黑暗裏傳來，帶著很強大的信念和力量：“樂逸，你真的很優秀，也特別帥氣，我是發自肺腑地這麽想的。”
“以後我們還是好朋友，有事情的話一定要和我說。”
不是所有人都有掙脫困境的勇氣的。
喬開霽出去了。
樂逸用手捂住臉，他擦了擦眼角滲出的淚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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